第44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44章
姜婉卿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對上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眼眸，莫名感到心慌。
“不知沈大人想要問什麽？”
沈硯卻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站這麽遠，娘娘還是很怕臣嗎？”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如玉，但卻很涼，隔著衣衫，仍能感到他手指帶著涼意，她僵直著身體，始終不敢離他太近，她卻因不知沈硯想做什麽，而心中忐忑，覺得手足無措。
他身上的檀香有些濃，像是才從佛堂走出來，他這般心狠手辣的玉面閻王，卻禮佛，實在令人覺得詭異。
姜婉卿搖頭，硬著頭皮說：“不怕。”
而又在沈硯靠近時，她下意識地往後躲。
“別動。”
但身體又不得不按照他所說的做，她竟真的不敢動。
沈硯卻只是替她系好披風，修長的手指繞著綢帶，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娘娘以為臣想做什麽呢？”
姜婉卿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為了替她系好絲帶，只因她太怕他，面對他時，難免會覺得緊張，她竟嚇出了身冷汗，甚至就連聲音也有些發顫，“太子殿下還在等著本宮，沈大人若是無事，本宮便先告辭了。”
其實，早在魏帝一走，太子也匆匆出宮前往衛府，衛淩死了，得有人將衛淩之死的消息告知衛無恙，而魏帝讓太子前去，是為了安撫衛無恙，也算是警告衛無恙不可輕舉妄動，畢竟衛氏和太子依仗著衛氏，他的一舉一動皆關系著衛氏的興衰榮辱。
“臣想問娘娘，林瀟可在宮裏？”
姜婉卿震驚不已，他是如何猜到的？難道他調查過馬場，已經查到關於林瀟的蹤跡。
還是他通過那支射進衛淩胸口的箭，推斷是林瀟所為。
但這絕不可能。
林瀟行蹤不定，且一直藏身暗處，以他的身手，根本無人能察覺。再說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阿四，沈硯又從何得知。
姜婉卿的手緊握掌心，細長的指甲掐得掌心紅腫一片，她看過衛淩的傷勢，他胸口的那一箭，雖是林瀟所為，但用的卻是衛淩調換過的冷箭，林瀟在混亂中動手，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而衛淩真正致命的那道傷卻是頸部的細長劍傷。
真正的兇手是衛琛，而衛琛的背後應該是宸王。
“本宮上次就說過，本宮根本不認識什麽林瀟。國師大人亦不必在本宮身上白費功夫。”姜婉卿冷笑道：“還是沈大人懷疑是本宮殺了衛淩？”
沈硯一言不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那也太可笑了吧！”姜婉卿笑道：“若是連本宮這般手於縛雞之人都要懷疑的話，那本宮倒要懷疑沈大人查案的能力了。”
“呵，”沈硯輕笑一聲，她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他那雙犀利眼睛。
“若是在馬場，江煦與高手裏應外合，想要殺了衛淩呢？”
他的一字一句都讓姜婉卿感到震撼，此人洞察力簡直到了令人懼怕的程度，這樣可怕的人，姜婉卿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他傷查到漏洞，識破了破綻。
“衛淩被射殺，而江煦卻佯裝受傷，打消眾人的疑心，亦或是衛淩想殺江煦不成，卻被反殺。畢竟衛淩和江煦結怨已久，想借這場和北榮人的比試，殺了江煦。”
姜婉卿覺得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衛淩殺了江煦再嫁禍給北榮二皇子，卻不曾想早就有人和江煦裏應外合，想取他性命。”
沈硯那慵懶的聲音道：“娘娘覺得，臣的推斷是否合理？”
姜婉卿緊緊抿著唇，可後背冷汗涔涔，已經濕透了。
可沈硯卻不等她開口，又道：“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動手，卻不被人察覺，能在衛淩他毫無防備下，暗中射殺他之人，如此高深莫的武藝，大魏屈指可數。太子身邊的郝昭，宸王身邊的長安。”
他盯著姜婉卿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道：“還有齊太子身邊的暗衛林瀟。”
姜婉卿聽聞汗毛倒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人當真可怕，她甚至懷疑沈硯是否在暗中窺探這一切，她的一舉一動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深深吸氣，盡快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只是沈大人的猜測，不是嗎？而你怎知不是北榮人想殺了衛淩，以此激怒衛將軍，想要挑起兩國的戰爭？”
沈硯盯著姜婉卿的眼睛，突然大笑起來，“是，這不只是臣的推斷罷了。”
“不過公主覺得很熱嗎？”
分明的夜間的風帶著涼意，可姜婉卿的額頭上卻出了汗，沈硯將帕子遞給姜婉卿，笑道：“雙方用鈍箭比試，鈍箭不會傷人，而衛小將軍卻是被利箭所傷，但好像公主竟一點都不好奇原本比試場上的鈍箭卻被換成傷人的利箭。”
姜婉卿心撲通亂跳，緊張得手心滿是汗水，她並未去接沈硯的帕子，在面對沈硯時，她一定不能慌亂，不能自亂陣腳。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能洞穿一切，得到他想要的真相。
姜婉卿笑道：“可本宮記得太醫說過真正致命的那道傷是衛淩脖子上的劍傷，但無論是被利箭所傷，還是被劍所傷，本宮都不是那個能殺死衛淩之人。沈大人與其在這裏同本宮繞來繞去地兜圈子打啞謎，詢問那個本宮根本就不認識林瀟，倒不如去查一查今日比試場上的那些人。”
“還有本宮並不好奇，畢竟在宮裏對不該好奇之事產生好奇心，是活不長久的。”
沈硯暗暗勾唇，將手中的燈籠遞給姜婉卿，笑道：“多謝娘娘提醒，臣亦有如此打算。”而後往前方一指，“出宮的路在那邊，娘娘可千萬別再走錯迷了路。”
沈硯說完便同她行禮，快步離開。
姜婉卿看向他的背影，獨自在原地思索他的話。心想沈硯此人當真太過可怕，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麽，又查到了什麽，她該提醒江煦要小心，讓林瀟不可再在皇宮出現，若下次再見到他，還是能避則避吧。
衛淩死在和北榮人的比試中，魏國上下都在為痛失一員猛將而感到惋惜，但唯有那幫北榮人卻在歡呼慶祝，魏國損失一員猛將，便意味著他日在戰場上，北榮能少個強敵。
尤其是二皇子牧野，他喝得爛醉如泥，腳步踉蹌走出自己所在的宮殿，打算四處逛逛去醒酒。
可魏皇宮裏都是那種覆蓋著紅色琉璃瓦的宮殿，且每個宮殿看上去也差別不大，牧野好像迷路了，他誤闖進眼前的華麗宮殿，卻被守衛的禁軍阻攔，“二皇子，這是皇後娘娘的住處，您不可以隨意擅闖。”
牧野雖然武藝高強，但卻是個謹慎的性子，他此番來到魏國是想探清虛實，探清大魏將領的真正實力，不過此行來魏國還有更大收獲，那就是姜婉卿。
禁軍攔著不讓他進鳳儀宮，他便回到自己所在的宮殿。
他往床上一倒，正要睡下。
可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幾名舞姬翩然進入他的寢宮。
他心想魏帝的安排果然合他心意，他也不至於在冰冷的魏皇宮中，漫漫長夜孤枕難眠。
而且站在正中，翩翩起舞的那個舞姬的身段和那位齊國公主竟然有幾分相似，只是舞姬用面紗覆面，看不清面容，僅露出一雙美麗勾人的眼睛。
睡不到齊國公主，若將這絕美舞姬摟在懷中，也算是一種圓滿。
舞姬的手腕和腳踝上帶著一串鈴鐺，舞動時金鈴輕晃，碰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勾得牧野心癢難耐，他將整壺酒飲盡，而後扔了酒壺。
他腳步踉蹌走向那身穿紅衣的舞姬，往前一撲，想將她抱進懷裏，一親芳澤。
姜婉卿終於找機會混進了那隊舞姬當中，也順利地混進牧野的寢宮，打算伺機動手。
牧野喝得酒氣熏天，好在她帶著面紗，捂住口鼻，那難聞的酒味也減輕了許多。她在牧野撲過來的那一瞬，身體輕盈往一側躲過，笑道：“二皇子，既然您看中了奴家，不如讓她們都出去，讓奴家也好和二皇子單獨相處。”
牧野喜極，心花怒放，“極好。都依美人的。”他對在場的舞姬道：“你們全都出去。”
那些舞姬都出去了，牧野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姜婉卿摟進懷中，姜婉卿卻嗔道：“二皇子，奴家想要來點特別的。”
“好好好，那美人想如何？”
她拿出白綾，“奴家想蒙住二皇子眼睛。想讓二皇子來抓我。”
“那快快蒙上本王的眼睛，本王已經等不及了。”
姜婉卿蒙住牧野的眼睛，又趁他不註意快速地將一顆香丸丟進正在燃燒的香爐中。
牧野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見，她便輕輕晃動手腕上的鈴鐺，“二皇子，快來抓我呀。”
又在牧野向她撲來之時，故意被他抓住。她一面在牧野的眼前輕輕晃動手裏的鈴鐺，快速從發髻上取出銀針，在牧野想要輕薄她時，將銀針刺進他後頸的穴位中。
牧野發出一聲慘叫，死死地抓住姜婉卿的手臂，在床上掙紮了片刻便徹底不再動彈了。
姜婉卿早已將那使人渾身酸軟無力的香丸丟進香爐中，便是考慮到牧野會武藝，她怕自己不能輕易得手，可她還是低估了牧野的力氣，在銀針刺進他頸後的那一刻，他拼命抓住她的手臂不放，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她的手臂應該是脫臼了。
而他方才發出了那聲慘叫，應該已經驚動了外面的禁軍，她得趕緊離開這裏。
可牧野死都不松手。
她拔下發簪拼命地刺他的心臟，鮮血飛濺到她的臉上，直到他死透了，她才扶著受傷的手臂離開此地。
果然牧野的慘叫聲已經驚動了禁軍，她取下手腕和腳踝之上的鈴鐺，避免鈴鐺發出聲音暴露了自己。
她低著頭，匆匆逃離現場，可越來越多的禁軍不斷湧入，堵住了宮殿所有的出口，她不知該往哪裏逃。
直到有人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那低沈聲音至耳畔傳來，“跟我來。”
她甚至不敢擡頭看，攬著她肩膀的冰冷的手，還有那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她已經知道此人正是國師沈硯。
沈硯看著她身上的紅色舞裙，還赤著雙足，直皺眉頭，一把將她攔腰抱在懷中。
“沈大人要帶我去哪裏，你快放本宮下來。”
沈硯沈聲警告：“不想死的話就別動。”
他抱著姜婉卿走到僻靜的無人之地，“臣已經提醒過娘娘不要鋌而走險，娘娘為何還要執意如此。”
不等姜婉卿否認，他從懷中拿出用帕子包住的金釵，正是她在慌亂中，用這支金釵刺進了牧野的胸膛，又在急於逃走時，不慎遺落的那支金釵，如今物證已握在沈硯的手裏。再也容不得她反駁。
姜婉卿冷笑道：“對，是本宮殺了他。他本就該死！本宮乃是齊國公主，是太子側妃，他竟敢調戲本宮，所以本宮惱羞成怒，便殺了他！”
她大聲笑著，泛紅的眼眶中卻盈滿了淚水，北榮二皇子將太子哥哥逼死，又在太子哥哥死後，他殘忍割下太子哥哥的頭顱，將其懸掛在城墻上，天降大雪，雪下了三天三夜，太子哥哥該有多冷啊，牧野早就該死了，她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哈哈......”
“沈大人不是來抓本宮的嗎？”她一把抓起沈硯的手腕，用他袖中藏的袖刀對準自己，“來殺我啊，你動手啊！”
她閉上眼睛，靜待沈硯動手，她殺了牧野。已經在沈硯的面前暴露了自己，沈硯遲早會發現她潛入魏皇宮的目的。
雖說她大仇未報，難免心裏會覺得遺憾，但她能去地下和她和父皇母後，和太子哥哥團聚了。
一滴眼淚悄然從眼角滑落。
沈硯的心好像被燙了一下，他替她輕輕拭去眼淚，又用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血跡，“臣若是想要殺娘娘，方才便會拿出證據，將娘娘交給太子或陛下處置，或是幹脆將娘娘關進詔獄。又何必多此一舉，護著娘娘逃出來？如今北榮二皇子被刺殺，宮裏到處都在抓刺客，而娘娘殺二皇子的計策簡直漏洞百出，若是換做旁人，娘娘真的以為無人能查到是娘娘所為嗎？”
姜婉卿感到困惑了，“難道沈大人拿了證據，不是想要抓本宮或是威脅本宮嗎？”
沈硯氣得揚起手掌。
姜婉卿以為他要打自己，嚇得脖子一縮，但他的手卻是輕輕落下，在她手心中重重打了一下，他說了這麽多，全都對牛彈琴了。
分明是極聰慧之人，但在某些方面，他又恨她是根木頭。
“唔，疼......”
沈硯冷哼一聲，“知道疼，也該有所覺悟，以後也該知曉自己不該如此沖動。”
此刻沈硯像是從姜婉卿的身上看到了那個義無反顧，撞得頭破血流的自己，只可惜當初的他卻沒有機會遇到願意對他伸出手，願意去幫助他的人。他曾經也像姜婉卿這般急切地想要去報仇，差點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手臂還能動嗎？”他握住姜婉卿的手臂，輕輕地搖著，“痛嗎？”
姜婉卿緊緊地咬著唇，“疼。”
“應是骨折了，得盡快正骨。會些疼，娘娘先忍一忍。”
姜婉卿咬牙忍著痛，卻還是沒忍住叫出聲來，實在太疼了。
“想要覆仇就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要做的天衣無縫，知道嗎？”
姜婉卿滿臉震驚之色，果然他都猜到了。
沈硯卻突然用力將她的手臂掰回正位。
就在她痛得整個身體往前倒去，沈硯卻攬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姜婉卿嚇得趕緊往後退了幾步，對上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眼眸，莫名感到心慌。
“不知沈大人想要問什麽？”
沈硯卻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站這麽遠，娘娘還是很怕臣嗎？”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白皙如玉，但卻很涼，隔著衣衫，仍能感到他手指帶著涼意，她僵直著身體，始終不敢離他太近，她卻因不知沈硯想做什麽，而心中忐忑，覺得手足無措。
他身上的檀香有些濃，像是才從佛堂走出來，他這般心狠手辣的玉面閻王，卻禮佛，實在令人覺得詭異。
姜婉卿搖頭，硬著頭皮說：“不怕。”
而又在沈硯靠近時，她下意識地往後躲。
“別動。”
但身體又不得不按照他所說的做，她竟真的不敢動。
沈硯卻只是替她系好披風，修長的手指繞著綢帶，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娘娘以為臣想做什麽呢？”
姜婉卿暗暗松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為了替她系好絲帶，只因她太怕他，面對他時，難免會覺得緊張，她竟嚇出了身冷汗，甚至就連聲音也有些發顫，“太子殿下還在等著本宮，沈大人若是無事，本宮便先告辭了。”
其實，早在魏帝一走，太子也匆匆出宮前往衛府，衛淩死了，得有人將衛淩之死的消息告知衛無恙，而魏帝讓太子前去，是為了安撫衛無恙，也算是警告衛無恙不可輕舉妄動，畢竟衛氏和太子依仗著衛氏，他的一舉一動皆關系著衛氏的興衰榮辱。
“臣想問娘娘，林瀟可在宮裏？”
姜婉卿震驚不已，他是如何猜到的？難道他調查過馬場，已經查到關於林瀟的蹤跡。
還是他通過那支射進衛淩胸口的箭，推斷是林瀟所為。
但這絕不可能。
林瀟行蹤不定，且一直藏身暗處，以他的身手，根本無人能察覺。再說沒有人知道他就是阿四，沈硯又從何得知。
姜婉卿的手緊握掌心，細長的指甲掐得掌心紅腫一片，她看過衛淩的傷勢，他胸口的那一箭，雖是林瀟所為，但用的卻是衛淩調換過的冷箭，林瀟在混亂中動手，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而衛淩真正致命的那道傷卻是頸部的細長劍傷。
真正的兇手是衛琛，而衛琛的背後應該是宸王。
“本宮上次就說過，本宮根本不認識什麽林瀟。國師大人亦不必在本宮身上白費功夫。”姜婉卿冷笑道：“還是沈大人懷疑是本宮殺了衛淩？”
沈硯一言不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那也太可笑了吧！”姜婉卿笑道：“若是連本宮這般手於縛雞之人都要懷疑的話，那本宮倒要懷疑沈大人查案的能力了。”
“呵，”沈硯輕笑一聲，她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他那雙犀利眼睛。
“若是在馬場，江煦與高手裏應外合，想要殺了衛淩呢？”
他的一字一句都讓姜婉卿感到震撼，此人洞察力簡直到了令人懼怕的程度，這樣可怕的人，姜婉卿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他傷查到漏洞，識破了破綻。
“衛淩被射殺，而江煦卻佯裝受傷，打消眾人的疑心，亦或是衛淩想殺江煦不成，卻被反殺。畢竟衛淩和江煦結怨已久，想借這場和北榮人的比試，殺了江煦。”
姜婉卿覺得渾身冰涼，如墜冰窖。
“衛淩殺了江煦再嫁禍給北榮二皇子，卻不曾想早就有人和江煦裏應外合，想取他性命。”
沈硯那慵懶的聲音道：“娘娘覺得，臣的推斷是否合理？”
姜婉卿緊緊抿著唇，可後背冷汗涔涔，已經濕透了。
可沈硯卻不等她開口，又道：“能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動手，卻不被人察覺，能在衛淩他毫無防備下，暗中射殺他之人，如此高深莫的武藝，大魏屈指可數。太子身邊的郝昭，宸王身邊的長安。”
他盯著姜婉卿的雙眼，一字一句地道：“還有齊太子身邊的暗衛林瀟。”
姜婉卿聽聞汗毛倒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此人當真可怕，她甚至懷疑沈硯是否在暗中窺探這一切，她的一舉一動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深深吸氣，盡快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只是沈大人的猜測，不是嗎？而你怎知不是北榮人想殺了衛淩，以此激怒衛將軍，想要挑起兩國的戰爭？”
沈硯盯著姜婉卿的眼睛，突然大笑起來，“是，這不只是臣的推斷罷了。”
“不過公主覺得很熱嗎？”
分明的夜間的風帶著涼意，可姜婉卿的額頭上卻出了汗，沈硯將帕子遞給姜婉卿，笑道：“雙方用鈍箭比試，鈍箭不會傷人，而衛小將軍卻是被利箭所傷，但好像公主竟一點都不好奇原本比試場上的鈍箭卻被換成傷人的利箭。”
姜婉卿心撲通亂跳，緊張得手心滿是汗水，她並未去接沈硯的帕子，在面對沈硯時，她一定不能慌亂，不能自亂陣腳。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能洞穿一切，得到他想要的真相。
姜婉卿笑道：“可本宮記得太醫說過真正致命的那道傷是衛淩脖子上的劍傷，但無論是被利箭所傷，還是被劍所傷，本宮都不是那個能殺死衛淩之人。沈大人與其在這裏同本宮繞來繞去地兜圈子打啞謎，詢問那個本宮根本就不認識林瀟，倒不如去查一查今日比試場上的那些人。”
“還有本宮並不好奇，畢竟在宮裏對不該好奇之事產生好奇心，是活不長久的。”
沈硯暗暗勾唇，將手中的燈籠遞給姜婉卿，笑道：“多謝娘娘提醒，臣亦有如此打算。”而後往前方一指，“出宮的路在那邊，娘娘可千萬別再走錯迷了路。”
沈硯說完便同她行禮，快步離開。
姜婉卿看向他的背影，獨自在原地思索他的話。心想沈硯此人當真太過可怕，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麽，又查到了什麽，她該提醒江煦要小心，讓林瀟不可再在皇宮出現，若下次再見到他，還是能避則避吧。
衛淩死在和北榮人的比試中，魏國上下都在為痛失一員猛將而感到惋惜，但唯有那幫北榮人卻在歡呼慶祝，魏國損失一員猛將，便意味著他日在戰場上，北榮能少個強敵。
尤其是二皇子牧野，他喝得爛醉如泥，腳步踉蹌走出自己所在的宮殿，打算四處逛逛去醒酒。
可魏皇宮裏都是那種覆蓋著紅色琉璃瓦的宮殿，且每個宮殿看上去也差別不大，牧野好像迷路了，他誤闖進眼前的華麗宮殿，卻被守衛的禁軍阻攔，“二皇子，這是皇後娘娘的住處，您不可以隨意擅闖。”
牧野雖然武藝高強，但卻是個謹慎的性子，他此番來到魏國是想探清虛實，探清大魏將領的真正實力，不過此行來魏國還有更大收獲，那就是姜婉卿。
禁軍攔著不讓他進鳳儀宮，他便回到自己所在的宮殿。
他往床上一倒，正要睡下。
可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幾名舞姬翩然進入他的寢宮。
他心想魏帝的安排果然合他心意，他也不至於在冰冷的魏皇宮中，漫漫長夜孤枕難眠。
而且站在正中，翩翩起舞的那個舞姬的身段和那位齊國公主竟然有幾分相似，只是舞姬用面紗覆面，看不清面容，僅露出一雙美麗勾人的眼睛。
睡不到齊國公主，若將這絕美舞姬摟在懷中，也算是一種圓滿。
舞姬的手腕和腳踝上帶著一串鈴鐺，舞動時金鈴輕晃，碰撞間發出清脆悅耳的鈴聲，勾得牧野心癢難耐，他將整壺酒飲盡，而後扔了酒壺。
他腳步踉蹌走向那身穿紅衣的舞姬，往前一撲，想將她抱進懷裏，一親芳澤。
姜婉卿終於找機會混進了那隊舞姬當中，也順利地混進牧野的寢宮，打算伺機動手。
牧野喝得酒氣熏天，好在她帶著面紗，捂住口鼻，那難聞的酒味也減輕了許多。她在牧野撲過來的那一瞬，身體輕盈往一側躲過，笑道：“二皇子，既然您看中了奴家，不如讓她們都出去，讓奴家也好和二皇子單獨相處。”
牧野喜極，心花怒放，“極好。都依美人的。”他對在場的舞姬道：“你們全都出去。”
那些舞姬都出去了，牧野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姜婉卿摟進懷中，姜婉卿卻嗔道：“二皇子，奴家想要來點特別的。”
“好好好，那美人想如何？”
她拿出白綾，“奴家想蒙住二皇子眼睛。想讓二皇子來抓我。”
“那快快蒙上本王的眼睛，本王已經等不及了。”
姜婉卿蒙住牧野的眼睛，又趁他不註意快速地將一顆香丸丟進正在燃燒的香爐中。
牧野被蒙住了眼睛，看不見，她便輕輕晃動手腕上的鈴鐺，“二皇子，快來抓我呀。”
又在牧野向她撲來之時，故意被他抓住。她一面在牧野的眼前輕輕晃動手裏的鈴鐺，快速從發髻上取出銀針，在牧野想要輕薄她時，將銀針刺進他後頸的穴位中。
牧野發出一聲慘叫，死死地抓住姜婉卿的手臂，在床上掙紮了片刻便徹底不再動彈了。
姜婉卿早已將那使人渾身酸軟無力的香丸丟進香爐中，便是考慮到牧野會武藝，她怕自己不能輕易得手，可她還是低估了牧野的力氣，在銀針刺進他頸後的那一刻，他拼命抓住她的手臂不放，手臂傳來一陣劇痛。
她的手臂應該是脫臼了。
而他方才發出了那聲慘叫，應該已經驚動了外面的禁軍，她得趕緊離開這裏。
可牧野死都不松手。
她拔下發簪拼命地刺他的心臟，鮮血飛濺到她的臉上，直到他死透了，她才扶著受傷的手臂離開此地。
果然牧野的慘叫聲已經驚動了禁軍，她取下手腕和腳踝之上的鈴鐺，避免鈴鐺發出聲音暴露了自己。
她低著頭，匆匆逃離現場，可越來越多的禁軍不斷湧入，堵住了宮殿所有的出口，她不知該往哪裏逃。
直到有人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那低沈聲音至耳畔傳來，“跟我來。”
她甚至不敢擡頭看，攬著她肩膀的冰冷的手，還有那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她已經知道此人正是國師沈硯。
沈硯看著她身上的紅色舞裙，還赤著雙足，直皺眉頭，一把將她攔腰抱在懷中。
“沈大人要帶我去哪裏，你快放本宮下來。”
沈硯沈聲警告：“不想死的話就別動。”
他抱著姜婉卿走到僻靜的無人之地，“臣已經提醒過娘娘不要鋌而走險，娘娘為何還要執意如此。”
不等姜婉卿否認，他從懷中拿出用帕子包住的金釵，正是她在慌亂中，用這支金釵刺進了牧野的胸膛，又在急於逃走時，不慎遺落的那支金釵，如今物證已握在沈硯的手裏。再也容不得她反駁。
姜婉卿冷笑道：“對，是本宮殺了他。他本就該死！本宮乃是齊國公主，是太子側妃，他竟敢調戲本宮，所以本宮惱羞成怒，便殺了他！”
她大聲笑著，泛紅的眼眶中卻盈滿了淚水，北榮二皇子將太子哥哥逼死，又在太子哥哥死後，他殘忍割下太子哥哥的頭顱，將其懸掛在城墻上，天降大雪，雪下了三天三夜，太子哥哥該有多冷啊，牧野早就該死了，她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哈哈......”
“沈大人不是來抓本宮的嗎？”她一把抓起沈硯的手腕，用他袖中藏的袖刀對準自己，“來殺我啊，你動手啊！”
她閉上眼睛，靜待沈硯動手，她殺了牧野。已經在沈硯的面前暴露了自己，沈硯遲早會發現她潛入魏皇宮的目的。
雖說她大仇未報，難免心裏會覺得遺憾，但她能去地下和她和父皇母後，和太子哥哥團聚了。
一滴眼淚悄然從眼角滑落。
沈硯的心好像被燙了一下，他替她輕輕拭去眼淚，又用帕子替她擦拭臉上的血跡，“臣若是想要殺娘娘，方才便會拿出證據，將娘娘交給太子或陛下處置，或是幹脆將娘娘關進詔獄。又何必多此一舉，護著娘娘逃出來？如今北榮二皇子被刺殺，宮裏到處都在抓刺客，而娘娘殺二皇子的計策簡直漏洞百出，若是換做旁人，娘娘真的以為無人能查到是娘娘所為嗎？”
姜婉卿感到困惑了，“難道沈大人拿了證據，不是想要抓本宮或是威脅本宮嗎？”
沈硯氣得揚起手掌。
姜婉卿以為他要打自己，嚇得脖子一縮，但他的手卻是輕輕落下，在她手心中重重打了一下，他說了這麽多，全都對牛彈琴了。
分明是極聰慧之人，但在某些方面，他又恨她是根木頭。
“唔，疼......”
沈硯冷哼一聲，“知道疼，也該有所覺悟，以後也該知曉自己不該如此沖動。”
此刻沈硯像是從姜婉卿的身上看到了那個義無反顧，撞得頭破血流的自己，只可惜當初的他卻沒有機會遇到願意對他伸出手，願意去幫助他的人。他曾經也像姜婉卿這般急切地想要去報仇，差點將自己的命都搭進去。
“手臂還能動嗎？”他握住姜婉卿的手臂，輕輕地搖著，“痛嗎？”
姜婉卿緊緊地咬著唇，“疼。”
“應是骨折了，得盡快正骨。會些疼，娘娘先忍一忍。”
姜婉卿咬牙忍著痛，卻還是沒忍住叫出聲來，實在太疼了。
“想要覆仇就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要做的天衣無縫，知道嗎？”
姜婉卿滿臉震驚之色，果然他都猜到了。
沈硯卻突然用力將她的手臂掰回正位。
就在她痛得整個身體往前倒去，沈硯卻攬住她的腰，將她擁入懷中。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